賈平凹一直是一個頗有爭議的作家。他喜歡雜糧野菜,不動膏膏粱腥葷。平生沒有特別嗜好,惟獨愛每日轉動筆杆子,叫文壇風起雲湧,無日安寧。國外人士都譽他為中國大陸文壇的"獨行俠"。賈平凹是作家中的"明星",一舉一動自然倍受關注。
於是,2001年賈平凹將在西北大學招收研究生的消息實在讓人們無法保持沉默。不過,從現在開始,關注賈平凹,一定要換一個角度。
羨慕賈平凹:全新嘗試超越自我
賈平凹首先是一位作家,他在當代文壇領域的作為自不必說,每有新作推出,都要引來社會各界的紛紛議論。有爭議是件好事。證明他對人生、社會的獨特體察,個人內心的情緒都是令人回味的。如今,賈平凹要換一種身份將這些做更深意義上的歸納和整理來傳道授業解惑,相信這無疑是一次全新的嘗試和挑戰。能夠把自己的創作經驗、藝術理念和思想品格繼續延傳,和更多人一起做進一步的認識和反思,對於一個作家來說,這種全新角色的體驗和感受正是心靈與精神再次踫撞出的火花;是人生的一個轉折點;更是他創作生涯的最高境界。
金庸先生曾回顧了他接受到浙江大學任職的經過。他表示,浙大人文學科曾出過姜亮夫、夏承燾這樣的大家,他任職後會時常求教於同行,與大家一起研究學問。"如果在學問上有一些進步,那就是最大的收獲了。"金庸先生是謙遜而積極的。兩種職業、兩種身份,完全不同的人生體驗同樣也會帶給賈平凹更廣闊的思維空間和更豐富的創作源泉。也許這就是"導師"這個沉甸甸的字眼兒能夠給予一個作家或學者最寶貴的財富。
再次回到自己曾經就讀過的西北大學,融入青春的跳躍和激情之中,這是賈平凹的幸運,也是西大學子們的幸運,畢竟接受名作家的親身指導和教誨可不是每個學生都能享受到的。
細看西北大學:重提大學精神
在20世紀初,美國人佛萊斯納的《大學》中寫道:大學是一個有機體,是社會的表征,是批判地把持一些永久性的觀念的地方 從這個意義上說,大學就是一個提供理想主義精神的場所。它可以表現在對於偉大的文明的傳統的繼承,對於未知領域的探索研究,對於個人品質的完善。這種理想使得大學成為激動人心的,讓年輕的靈魂在偉大的領域激蕩的場所。紐曼說過:"大學不是詩人的生地,但一所大學如果不能激起年輕人一些詩心的回蕩,一些對人類問題的思索,那麼,這所大學缺少感染力是無可置疑的。"今天的大學正背離其最初的思想。也因此,大學在人類精神世界愈發迷惘的今天漸漸微弱起來。因此,我們要重提大學精神。而這精神最直接最具體地源於那些有成就的、有豐富生命體驗的、具備一種理智性智力的、有健全而完整的思想品格的人。
或許西北大學根本沒想到這些作為理論支持,或許賈平凹也不是什麼思想家,什麼智者,但是,這樣一位浸淫在復雜社會半生,對人生和世界有著獨到見解和豐富感受的作家還是足以讓通過一連串考試一步步抵達目的地的孩子們感到新鮮,感到深奧。他們從賈平凹那裡得到的也將是一種後天獲得的判斷力,是科學培養智力的結果。
這種教育不是為了某一特定的或偶然的目的,不是為了某種特定的職業或專業,也不是為了研究或科學,而是告訴他們如何去適應別人,如何去了解別人的思想,如何在別人面前顯露自己的思想,如何影響別人。
從這個意義上說,西北大學邀請賈平凹做導師是聰明的,大學校園裡真的應該時常注入這種新鮮的活力,一種內在的精神上的活力。這種活力往往是在校職教多年的老教授所缺乏的。而這一點隻要聽聽學生們是怎麼說的,因為他們纔是最終的受益或受害者。
傾聽西大學子:"導師"就應該是這樣
白玉靜(西北大學文學院學生):賈平凹擔任西北大學中國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導師一事,我覺得在校內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我覺得一個作家如果他有能力,在教育上完全可以奉獻自己的纔干,並不見得隻是單純地搞文學創作,作家學者化已不是什麼新聞了。賈平凹回西大,給西大帶來了榮譽,但西大絕不會通過這件事情炒作自己。
張阿芳(西北大學文學院學生):賈平凹回西大教書,是西大學子之幸,亦是賈平凹之幸。比起一般的教師隻是會講一些書本的東西來說,可能賈平凹"猛吹"一節《廢都》的創作經驗對學生更有用。對學生來說,這些具體的、鮮活的、有根有據、有感而發的東西更能觸動學生的思維和創造性。我們的教學不是培養"書口袋",而是能想能思考的"人"。對賈平凹來說,教亦是學,與年輕人在一起必然會對他的創作產生極大的影響。作為西大學子,我舉雙手贊成。
範晨虹(西北大學文學院學生):作為西北大學的學生,我是非常歡迎賈平凹先生的。我認為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賈平凹的到來會給西大注入一種新的活力,在某種程度上也會進一步提高西大的知名度。像西大這樣的老牌院校現在更需要宣傳。
祁博(長安大學學生):名人進高校,是刮起的一陣風。賈平凹的這次風刮得好。一些在社會中有所成就和貢獻的專家走進學校來指導我們的學生,其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其實大學的教師構成,應該多引進一些有名望的老師,多培養一些和他們一樣的"入室弟子"。
劉鶴俠(長安大學人文社科繫學生):我認為大學聘請一些知名的作家任研究生導師,這一做法verygood,不僅應該肯定,而且應該提倡。名人進校園任教,對校園裡原有的代課老師也是一種衝擊,挑戰和機遇並存,大家也完全可以取長補短。賈平凹他們所具備的創作經驗和經過實踐檢驗的理論,恰恰是大學教育中缺少的,但也正是大學生們所感興趣的。
關注社會輿論:西大拒絕"炒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出現在報刊、網絡等各種媒體評論中頻率最高的一個詞恐怕就要數"炒作"了。多數新事物、新現像的出現,如果不帶上一個"炒作"的帽子,仿佛會被看作是天真可笑,是不透徹,是不成熟。如果"炒作"的對像隻是歌星、影星,似乎還可以理解,因為他們總是急於出名,急於用一種簡單有效的方法獲得別人的認可,但"炒作"的廣義範圍卻越來越大,文化需要、企業需要、科技需要,如今,大學是不是也需要"炒作"了呢?
當賈平凹將到西大做導師的消息一傳出,炒作之嫌他就"在劫難逃"了。賈平凹的個人感受暫且不說,就連他的幾個"準研究生"都早有了心理準備。
今年報考西北大學中國當代文學研究生的西大有三名學生,其餘均為外校報考生。他們在為這件事參加完《實話實說》節目後,有的學生已經做好了"接待各路英雄"的準備,有的更是把在《實話實說》欄目裡的發言寫在了本上,以便經常翻看,熟記在心,這樣纔不會在不同的記者面前"亂"了口徑。
賈平凹同樣也會感到既無奈又冤枉。其實這種名人任教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馮鞏前不久剛成為中戲相聲創作、表演大專班的主講教師,他真誠地表示,要以培養人纔為目的,讓說相聲的也能有張像樣兒的文憑,也能受到正規的教育。還有張國立、黃磊、謝晉等很知名的演藝界人士都在"一人分飾二角"。
雖然人們都擔心他們看上去都很浮躁,很重名利,工作安排等又都沒有規律,這樣怎麼能勝任教師的工作呢?或許,黃磊的話頗能代表這些"老師"的心聲吧:"為了教書放棄了片約,因為我在教課,是一個班的帶班老師,如果我去拍戲,那些學生怎麼辦呢?教書會很容易讓我有成就感,容易見效。第一天見一個學生是這樣,但過幾個月就變成另外的,就像我在電影學院十年變成兩個人,有種神聖感,不說對社會有貢獻吧,起碼對自己的生活很有意義 "。
西北大學文學院的學生姚琴說:"我們歡迎賈平凹老師,是因為西大厚重的文化底蘊曾經讓他成長,因為他當年的知識積累讓我們欣喜,讓我們向往。我們反感關於'炒作'的字眼。這樣嚴肅,這樣正常的教育現像不可以用如此詞彙褻瀆,高校的教育需要人纔,西大也是。"
希望這一次,賈平凹不再慨嘆"我總在走,走得太累,走得太孤獨罷了"! (東方網 祁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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